嵯峨山孙悟空的传说
在关中北部有座山叫嵯峨山,乃关中名山,有诗云:“终南之北太华东,千仞嵯峨峙其中。峦突峰兀丘壑壮,山明水秀民物雄”。嵯峨山主峰周边围有四峰,五峰并主,峰峦叠嶂,雨雾缭绕,巍峨雄奇,当地人称为“五台山”。嵯峨山真正吸引人的地方不仅在于险峻秀丽,更在于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
唐司马贞著作《史记索隐》记载:鬼谷子隐于此传授经法。相传老子有两个讲经台,一个是周至的楼观台,一个就是嵯峨山的头台。明代学者,《陕西通志》作者马理夫妇晚年就隐居嵯峨山,在此创办精舍讲学,精舍遗址就位于传说老子讲经的头台之上,现仍有残垣断壁,石刻、石碑的遗迹,明嘉靖34年关中大地震不幸遇难于山上。这里还是唐德宗李适的崇陵所在地。日本嵯峨天皇的遣唐使曾在这里参与修建崇陵,日本天皇也因此成为嵯峨天皇,并将京都附近的一座山改为嵯峨山。
而在嵯峨山的二台之上,有一座唐代建的振锡寺,寺内有一座悟空禅师的灵塔,而这位悟空禅师传说是吴承恩笔下孙悟空的原型。
悟空禅师,俗名车奉朝,本姓车氏,祖上氏北魏拓跋氏,就出生在这嵯峨山下。
在车奉朝生活的那个年代,中亚的突厥吐火罗叶护国因连年遭受阿拉伯帝国的打击逐渐衰败。当时作为西突厥吐火罗叶护国的附属国罽宾国(今阿富汗东南与巴基斯坦西北部)因此派特使到长安,希望借助唐朝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国家的安全。
唐玄宗派中使内侍省张韬光前往罽宾国,此时的车奉朝是京兆郡当地的退役军官兼地方官吏。因是拓跋氏后裔,所以车奉朝作为一名武官随团前往。他们基本沿着玄奘法师的西行路线,历经三年时间,到达了罽宾国王的冬季驻地犍陀罗。
后来,在大唐使团要返回长安的时候,车奉朝因患重病,不能如期随团返回中原,于是留在犍陀罗养病。病中发愿:如待病愈,愿落发为僧。当时的罽宾国佛教盛行,高僧云集。我们国内的佛教石刻文化就是深受犍陀罗佛教的影响。车奉朝病愈后便皈依佛门,师从罽宾国的三藏法师舍利越魔,舍利越魔赐车奉朝法号法界。此后法界随舍利越魔学习梵语,并随其游历罽宾国、天竺等国访师问道,研习佛法。而此时的大唐已经爆发安史之乱,由于信息的闭塞,车奉朝并不知情。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年轻小伙,已经变为胡子斑白的老者。法界萌生返唐之意,于是向师傅提出东归的请求,舍利越魔怜悯其心,准其请求,师傅赠与法界梵文《十力经》、《十地经》和《回向轮经》及佛舍利等圣物,请法界带回大唐。
在回国的途中,沧海桑田,此时的西域已经和几十年前大不相同,粟特商业城邦已经被纳入了阿拉伯帝国的总督区,他们曾经的反抗大都以失败而告终,所以,伊斯兰教风俗正逐步取代拜火教的传统,比如粟特人的传统生活习惯已经被彻底改变,不在食用陈腐的肉类和自然死亡动物的肉类,大量葡萄酒窖被关闭,妇女被迫穿上更加保守、封闭的服饰。
而对大唐相对友好的西突厥吐火罗叶护国以及罽宾国此时面对阿拉伯军队的扩张,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局势十分的不安定,增加了车奉朝回国的风险。
而在当时吐火罗所在的阿富汗地区,印度教已经很盛行,佛教正在沦为不入流势力。阿拉伯军队捣毁了不屈服的佛教和耆那教的寺庙。此时,伊斯兰教通过本身简单易行的文化知识,逐步取代佛教在商业贵族心中的地位。佛教整体加速了向西域和东土的转移。
面对这种动荡的局面,车奉朝深知有国家保护的重要性,还保有唐朝武官身份的他,决定和有武力保护的大商队同行。历经兵荒马乱和雪山冰封的考验之后,终于进入了当时还处于安西都护府管辖的塔里木盆地。他的计划是走南疆的路线回到中原,但当地的官吏告诉他,吐蕃正在威胁于阗,这条线路不安全。于是车奉朝决定沿着和田河越过塔卡拉玛干沙漠,向着盆地北部的龟兹,也就是安西都护府所在地前进。
和商人们类似,僧人也是当时丝绸之路上的候鸟人群,他们需要保持极高的警惕性,和对地方政治的敏感性,才能安全的从一个驿站到下一个驿站。
车奉朝一路上拜见了疏勒王裴冷冷、唐朝的镇守使鲁阳,在于阗国拜见了国王尉迟胜和镇守使郑据,以及在龟兹王城,拜见了龟兹王白环和安西副大都护,西域唐军的主心骨郭昕。这段记载可以说是唐朝军队依旧坚守西域的最后证据。
而此时的西域各国,已经显出战乱后的颓势。军队人员老弱病残,而能征善战的年轻军士已被派往东方参加混战,或死或伤,幸存者被归入其他建制的军队,而留在中原的西域王族,则成了神策军的军官,在中原落地生根。
尽管当地有大量的唐朝移民依靠屯垦戍边与商业贸易来维持本地的基本需求,甚至自己铸造了货币进行交易,但车奉朝明显发现,当地经济衰退,人口匮乏,且缺乏必要的兵力进行据点戍守。
在龟兹的莲花寺,车奉朝与龟兹高僧勿提提犀鱼等人,共同翻译从印度带回的《十地经》、《十力经》、《回向轮经》等佛经。
随后,车奉朝随出使西域的唐朝内侍宣慰使段明秀(宦官)离开龟兹。河西走廊的交通已经完全被吐蕃截断,所以车奉朝携带圣物和段秀明取道回纥汗国,当时的回纥汗国政局动乱,一行人不多停留,沿着阴山进入鄂尔多斯一带,最终返回京城长安。
车奉朝从离开长安时,是一个年富力壮的二十多岁的小伙,而返回长安时,已是一位年逾六旬的老僧。前后共计四十年。期间经过安史之乱和吐蕃的多次抢掠,当他回到嵯峨山下的云阳省亲时,父母早已亡故。
车奉朝将带回的佛牙舍利及所翻译的经卷进奉朝廷。唐德宗封他为壮武将军、试太常卿,但车奉朝愿意继续为僧,经功德使窦文场奏请,唐德宗敕命车奉朝住长安章敬寺,并赐法号“悟空”。
唐元和七年(公元812年)正月二十三日,悟空法师圆寂于长安护法寺,归葬故乡嵯峨山二台之顶,建振锡寺和悟空禅师塔纪念。
在悟空法师回到长安不久后,大唐在西域的存在落下帷幕。这位高僧为后世留下的《悟空入竺记》,成为了大唐在西域的最后绝唱。